冬夜随笔
距离我初遇她已经过了若干年,那是个动感地带仍然靠着飞信续命苟延残喘的时候。彼时就连微信这个今日无法撼动的“巨擘”,还在靠着漂流瓶和附近的人艰难的争夺着市场份额。
1
我和她就是在微信上认识的,一听就知道,绝对是一个不单纯的开端。记得我刚刚补完了91版《东爱》,幻想着能够遇到属于自己的炽热的莉香。她走入我的生活,就如同现实中的幻想乡,第一次见面的我们就接吻了。
如果说真的存在一个所谓的理由,足以让两个大学生初遇就亲吻的话,那这个理由也绝对可以让两人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发生一切行为。当被颤抖着的对方抱紧的时候,大脑中最基本的思维和任何想法都会不复存在。眼睛闭上,耳朵里的声音也短暂消失。只剩下,其余不受控的感官敏感且任劳任怨地捕捉着触觉,嗅觉。那是一种温热且柔软的肌理,那是一阵从发梢弥漫出的淡香。让我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,就好像挤干了我和她身体间的每一处缝隙。
2
性欲就好像香烟,尼古丁和多巴胺让人愉悦但清醒,又不自主地在清醒之后让人再次迷茫。她点燃了我手上的香烟,我至今仍记着那支女士香烟,细得就像蛛丝,好像在寒风下会被吹断,然后缠绕在我的手指上。我猛吸一口,除了薄荷香,却又没什么味道。是那种会让你不知不觉间上瘾的东西。
天桥下车流依然通畅不断,过往的行人夹紧衣领匆忙赶路,偶尔会有人朝着我们投来不置可否的目光。在冬夜天桥上,抽着女式香烟看车流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。那些目光投在我心底变得有些炙热。
“要出去住吗?”她开口了。
我点了点头,说了声好。
连窘困的大学生都能利索的答应,可见性欲的诱惑力远高于香烟。而香烟只不过是高潮过后,拿来消磨尴尬的二流货色。
3
室友对我夜不归宿好像见怪不怪,大学里的性事就像在天寒地冻里舔铁栏杆。每个人都会舔,舔了的也不说自己舔过。有人鼓动着去舔,这话可千万当不了真。但要是看见了有人粘住了舌头,也势必要去揶揄几句。最重要的是,性事和舔栏杆都是不同时代里的美好记忆。
如果说去算和她的美好记忆,那我可能是快乐超标了。人一快乐过了头,烦恼就该粉墨登场了。从统计学上讲,性躁动造成的不可收拾,比心躁动造成的一地鸡毛要少得多。
“这周末要去逛街吗?”我随手发消息给她。
她同意了,彷佛隔了很久很久,但回复的却简短直接。
那一天玩得再普通不过,吃饭、逛街、看电影。她就好像没想到会玩到这么晚似的,穿得衣服明显不够,寒风中打车回学校的滋味着实不好受。凌晨时分,女生楼下情侣都不见了踪影,而我却想着下个星期该去哪玩,隔着玻璃门看着她在走廊尽头和我挥了挥手,消失在转角处。她戴走了我的围巾,带走了寒意。
4
寒意随时间加剧,不因眷恋北方而停留。而我好像戒烟成功的老烟民,享受着另一番躁动带来的青春愉悦。吸取了上次的教训,我们回到宿舍早了不少,她把我的围巾重新戴在了我的脖子上,轻轻用手指抠玩着围巾两头的花纹收线边:
“以前都没有这么开心过。”
我把嘴边的那句“以后会更开心的”咽了回去,故作调皮地说了句:
“那是因为你没早遇见我。”
她脸上依然挂着笑,或许因为寒风所以冻得有点僵。她不在玩围巾,而是拉了拉围巾的两头,然后轻轻抱住了我。而我也抱住了她,本来很紧,但却慢慢松开了一点。在两次极其普通的约会后,我才懵懂地学会抱她。
5
荒唐的是,我可以等到她的信息,却没等到她的人。生活按下了停止键。
她的信息字字可读,但我却完全不懂。我不懂一个女生的青春该如何开始,但不应是始于被不情愿地夺取第一次。我不知道一个女生的生活该如何继续,但不应是被欺骗一次又一次。我不知道一个女生的朋友该是如何,但不应该是教人自甘堕落。
“…之前,我每次约会的内容只有做爱…”
“只有”这两个字扎得我眼疼,“做爱”两个字又刺得我苦笑。她的晚睡,她的言语,她的动作,她的神情,甚至她发梢里的味道好像都变了含义。
为了逃避胡思乱想,我躲回了网上码字。重拾数周内落下的内容,正写到女主人公遭受不公,但手指敲击键盘打出的内容,却再没有继续之前的思路。我拼命地去敲击键盘,试图为女主修补回来她所失去的一切,试图让她在我笔下这个虚构的世界里被温柔相待。
6
“你们也是从性行为开始的,别想太多,经历了开心就好啦。”
“我承认,做爱确实挺开心的。”
朋友没有恶意,但面露邪笑着和我说:“以后会更开心的,哈哈哈哈”。
很显然是毕业在即喝得太多了,我也顾不上,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,缓缓点着,烟雾缭绕间,我忽觉空调吹得冷,打了个寒战。
我本也有了一丝醉意,这股寒意让我清醒了不少,伸手想去掏手机。但手机却早已不是之前的那部。我突然想到了什么,待酒局散后,我拿着校学生办的钥匙,踉踉跄跄地进了行政楼。毕业氛围浓重的校园里,无人觉察我的动静。
我打开了学生档案柜,肆无忌惮地翻找起来,终于在招生投档的册子里找到了她的一张一寸照片,那张相片因为胶水的缘故中间凸起着,微微翘起的相纸还有着发涩的触感。照片里的她还保留着高考前的模样,看起来很乖,露着未经大学生活的青涩笑容。
我突然意识有些模糊,感觉好像找错了人,合上册子离开了办公室。
“明天记得把钥匙还了吧,都要毕业了。”
我自言自语着,踏出了楼门,夏天暖风阵阵,是见不到的好光景。